深圳报业集团记者 张程 陈小慧
山东省沂源县中庄镇，一个现代化农业产学研基地。一箱箱青红不一、大小各异的苹果，正“排队”进入一台智能设备。很快，设备根据苹果大小、糖度、着色度等差异，麻利地分选、打包，将苹果分成不同的品质等级，病果劣果瞬间检出，装箱。几天后，剔除病果的苹果便出现在不同国家各大超市。
这台“聪慧”高效的设备，名叫“4.0水果采后智选装备”，孕育于深圳市道创智能创新科技有限公司这个“大家庭”。它在对水果进行“体检”时，不仅可像外科医生“察言观色”“把脉问诊”，还能像“内科医生”帮水果测量糖度、鉴定“体质”、查出病果，一改果农和分装厂凭经验与眼观手感来“估摸”水果等级的传统模式。
目前，道创智能的系列智能设备已在全国多个水果核心产区应用，包括云南、广西、湖北、新疆等近10个省市自治区，累计检测分装数百万吨各类水果，包括苹果、柑橘、橙子、西梅、冬枣、李子等20多个品种，惠及数万果农和数十家分装厂，为我国乡村经济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贡献深圳力量。
▲道创智能研发的水果智选装备可对水果进行快速检测、智能分选、精准定级。（受访者供图）
“全科医生”为水果分类定级
水果的采后分拣，是一项传统而吃力的工作，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人工对水果的瑕疵并无标准化的判断，肉眼更难分辨水果内部的品质问题。目前，中国果业平均机械化率不到30%，与小麦等大田作物差距巨大。
基于自身技术优势，道创智能研发出H型、X型4.0两类水果智选装备。H型对应中等果，如橘、橙、苹果。X型对应小果，如李子、西梅、冬枣。通过自研的SpekSense和SpekVision两个核心模块，设备就能由内到外对水果进行无损检测和品质定级了。前者相当于“内科医生”，检测水果内部的霉心病、糖心病等品质问题；后者则是“外科医生”，“秒测”外观瑕疵。水果进入分拣流程后，各种“毛病”如在显微镜下无处遁形。
2020年，为了将这种智能设备推向市场，道创智能联合创始人左阳带着团队来到广西南宁武鸣区。这里是全国沃柑种植的核心产区，每年产量超100万吨，产值超过百亿，是武鸣区乡村振兴和区域经济的支柱产业。
左阳团队走遍了武鸣的村村寨寨，发现绝大多数厂家都是工人用肉眼对沃柑进行分类。一群人围着堆成小山的沃柑，一只只拿起，再按外观的瑕疵分别放进一个个筐里。
“工人又忙又累，效率低不说，更无法识别内部的病变和瑕疵。我们看后对产品很有信心。”左阳和伙伴们主动出手了。
没想到当地老板并不买账，各种质疑声不时传来。“这种设备好使吗”“它能有多智能啊”……更有人说，沃柑已经很甜很优质了，不太需要这类产品。
左阳他们进一步调查发现，当地厂家对沃柑外观瑕疵的分类需求大于内部品质。团队于是当场采集数据、建模、快速录入设备，将“粗皮果”“溃疡果”“太阳果”一一识别出来。老板们惊叹道：“想不到能看出这么多毛病，连内部病变的具体点数都能搞得一清二楚，太厉害了！”
一小时顶7个工人干一天
一切水到渠成。这种智能设备逐渐在全国各地水果产区打开了销路。广西的沃柑、山东的苹果、湖北的橘橙、新疆的西梅、陕西的冬枣，都在这种设备上实现了快速检测、智能分选、精准定级。工人将水果成筐放入设备线通道前端，机器自动分级分选，并剔除残次品。一台柑橘四通道设备，一小时可处理12吨至15吨，相当于过去一个工人劳作近一周。
自从山东沂源中庄镇农业现代化产学研基地引进一条道创智能的这种智能设备线后，设计的双通道14个出口，每小时可分拣苹果6吨以上，最高10吨，加工效率大大提升。
“没有引进智能设备以前，苹果出冷库以后的霉心病问题根本无解，里面的问题哪里看得到？我们运到商超的苹果因为霉心病被一车车退货，太无奈了！”该基地负责人崔宇鹏说，如今用上机器，就能精准地测出果皮外观瑕疵的大小、面积，还能“毫发无损”深入苹果内部进行质检，找出病果、差果。
“这比人眼强太多了。”他表示，这种由机器标准化运作的分选方式，与原来人工作业方式全然不同，人解放了、轻松了，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企业的加工成本降低了80%以上，原加工成本每吨600-800元不等，现在只需要每吨100元。
不同品种的水果，还有不同的个性化建模。“我们针对20多种水果制定了不同的分选解决方案，外观瑕疵检测的整体准确率达到97%，内部品质检测准确率在95%。”左阳告诉记者，水果智能分拣技术大幅提升水果产后处理能力，助力果业由增产向提质转型。
水果涨“身价”荫庇广大果农
据了解，水果分选行业经历了4个阶段：1.0时期以大小为标准，2.0时期加入了称重的分级分类，3.0时期更着重着色度，4.0时期行业开始探索水果外观瑕疵和内部品质检测。
“前三个阶段，中国企业是落后于国际水平的。但经过多年追赶，国内企业在水果分选领域的机械化程度已与世界水准相当，人工智能的算法方面甚至走在世界前列。”左阳表示，人们对农产品的消费正从“量”转向“质”，而先进的农业智能设备在把控品质方面的作用越来越大。只有将优果和劣果精准区分，才能真正实现“优果优价”，倒逼上游的种植户和企业提升管理与技术水平，进而推动农业经济转型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
这种农业智能设备推出后，产地上游有了更先进的生产工具，让消费终端对“质”的要求不再是妄求，高端的水果需求也不再是只有进口水果能够满足。在武鸣沃柑产区，目前已有数十家加工厂用上了最新的智能分选装备，大幅提升了沃柑的标准化程度，武鸣沃柑也由此成为闻名全国的水果示范品牌。
“以前每到产季就到处请人来挑沃柑的情景，已经成为过去时了。”武鸣宁武镇加工厂一位负责人感叹道，用上道创智能的智能分选装备后，工厂的人员管理和流动员工薪水等方面压力变小了，加工厂效率有了提高，可以接更多的加工订单。从加工厂出去的沃柑品质高、味道好，客户也非常乐意采购。“搞水果加工不用‘灰头土脸’，带点‘科技范’真是提质增效！”
令人欣喜的是，智能分选装备在武鸣的成熟运用，反向推动上游果农提高了沃柑的种植技术水平，助力农民持续增收，沃柑的市场渠道进一步拓宽，有力推动了当地农业数字化发展。
【短评】
时代呼唤更多“新农人”
强国必先强农，农强方能国强。
由一群90后“新农人”在深圳创立的道创智能，将人工智能、近红外光谱技术等赋能于水果分级分选，将农业装备推向全国市场，在帮助传统农业和果品加工业转型升级、提升附加值的同时，推动果品企业和种植户降本增效、共同成长。
道创智能的实践表明，建设农业强国，需要社会方方面面的积极参与、主动作为；需要越来越多的“新农人”为传统农业注入新鲜血液、增添新的动能；需要新技术、新设备、新工艺全面武装农业全产业链。
农业出路在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关键在科技进步。农业大国走向农业强国，必须牢牢掌握农业科技发展的主动权。深圳在人才团队、创新技术储备、成果转化、企业孵化等方面具有一定优势和经验。越来越多的企业和机构围绕乡村振兴、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国家战略布局谋划、拓展商机。他们不断用新技术改造和提升农业基础设施、服务农业经济发展，从中尝到了甜头，也为国家“三农”工作作出了贡献。继续瞄准农业生产各环节的短板聚力攻关，加快农业科技成果转化和市场化、产业化，深圳企业还能为农业强国建设贡献更大力量。
审读：喻方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