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国内数字经济快速发展,并且辐射到了各行各业。在5G、物联网等数字经济核心技术应用的助推下,AI、智能驾驶、元宇宙等新场景新需求层出不穷,数据流量正处于爆发式增长阶段。作为最主流的解决方案,云服务、云服务的需求随之加速增长。
除市场利好外,政策端也暖风不断,将云服务列为数字经济重点产业,实施上云用云行动,促进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云服务作为数字技术发展和服务模式创新的集中体现,仍将在未来数年内处于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并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强有力的基础支撑。
然而,云服务发展至今已有多年历史,早已不再是那个可以无脑追捧、疯狂扩张的行业,反而在发展的机遇中隐藏着重重困难,无论对先行者还是后来者,都提出了新的挑战。
本文从全球云服务市场发展状况入手,讨论了近年来我国云服务行业发展特点与行业困局所在,最后对三家国内云商龙头进行分析,展现云服务行业发展现状。
全球云服务增长失速
2021年全球云服务市场有所回暖,但未来情况不容乐观。
2021年,随着经济回暖,全球云服务市场所受影响逐步减弱,至2021年已基本恢复到疫情前增长水平。根据Gartner统计,2021年以IaaS、PaaS、SaaS为代表的全球公有云市场规模达到3307亿美元,增速32.5%。
从2021年数据来看,全球云服务市场增速已实现触底反弹,但2022年的状况又给了云服务企业沉重的一击,云服务行业的萎靡从行业龙头身上便可窥知一二。
作为世界云服务的龙头企业,亚马逊与微软两家公司云业务线的经营业绩状况代表着整个行业的走势。
云服务作为亚马逊重要的利润来源,2022年Q3营收205.38亿美元,贡献了54.03亿美元的营业利润,保持了连续33个季度环比增长。
不过,尽管仍在增长,但增速已大幅下滑。2022 Q3同比仅增长27.5%,据了解,这是亚马逊云服务业务自从2014年以来最低增速。而除了营收增速创出新低之外,盈利质量也令人堪忧,在营收持续增长的背景下,三季度营业利润不增反降,仅为54.03亿美元,较上一季度的57.15亿美元也有下滑。
并非只有亚马逊一家感受到了寒意。此前不久,微软也公布了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微软云服务业务虽然表现十分坚挺,相关收入达207亿美元,但Azure云服务服务收入增速却放缓至35%(去年同期为50%),季度增长创下五年来的新低。除此之外,微软还提出了警告,Azure下一季度增速将再减缓5个百分点。
据Canalys最新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三季度,全球云基础设施服务支出达631亿美元,同比增长138亿美元,年增长28%,这也是云基础设施服务支出的年增长率首次跌破30%。
多年来,云服务作为最可靠增长来源之一,可谓是大科技公司的“摇钱树”、“防火墙”,疫情期间的云办公、云课堂等一系列上云操作更是加速了这一业务发展。但伴随着渗透率的提升与经济的持续走弱,许多大客户选择削减云和数据中心的支出,云大厂相关业务的增速都创下近几年里的新低。也意味着行业寒冬仍未过去,未来只会更加艰难。
国内云服务多层多模态多梯队前进
近年来,我国政府、企业高度重视云服务产业发展,并在政策标准、产业布局、部署模式、行业应用等方面形成一些中国特色。
一是政策指引转向深度上云用云,标准建设拓展至新技术应用。
政策层面,国务院、工信部发布多项政策促进企业深度上云用云。2021年发布《“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实施上云用云行动,促进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2022年4月,工信部启动《企业上云用云实施指南(2022)》编制工作,持续深化企业上云行动,进一步提升应用云服务的能力和效果,推动企业高质量上云用云。
标准层面,经过多年发展,云服务标准体系不断完善,涵盖了云服务框架和术语、技术和架构、软件和服务、安全和开源、运维和运营等多个领域。同时,云服务相关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和团体标准制定工作有序推进。
二是产业集聚效应明显,城市间发展分层、分化严重,布局发展从东部向中西部逐步扩散。
当前,我国云服务产业已形成京津冀、长三角、大湾区三大热点区域。这一特征和我国经济区域分布高度重合,经济发展水平与云服务产业活跃程度彼此促进、相辅相成。
同时,城市维度的云服务发展水平分层、分化现象明显,并在数量上呈“金字塔”型布局:云服务一线城市数量少且发展水平遥遥领先;云服务二线城市与一线城市差距显著但正在加速追赶;数量众多的中国城市仍未充分享受到云服务红利,共同组成云服务中低线城市。
随着2022年2月“东数西算”工程正式启动,云服务将成为“东数西算”中算力的关键载体与主要服务形式。在多重因素刺激下,中西部正在加大云服务领域的投入,云服务产业加速“下沉”,区域间的“数字鸿沟”预计将会进一步缩小。
三是市场需求持续更迭,多种部署模式并存发展。
随着企业上云程度持续加深,用户在服务形态、平台性能、数据安全、建设成本等方面的需求层出不穷。由此,在原有公有云、私有云、混合云的基础上,市场又催生出分布式云、专有云、托管云等新型部署模式。
分布式云,企业可依托分布式云,按需租用不同物理位置的云服务,将近场应用部署于边缘云,资源消耗较大的主应用和管理平台部署于中心云,既满足边缘节点需求,又能满足大规模计算要求,获取无处不在的算力服务。
专有云,企业可采用专有云,通过隔离公有云服务商一系列的软硬件资源,定向为自己所用,从而获得比公有云更好的隔离性,比私有云更好的灵活性。在满足企业业务资源灵活性的需求以及更高的数据安全要求的同时,同时降低企业信息化建设运维成本。
四是行业应用水平参差不齐,阶梯状发展特点明显。
我国云服务应用已从互联网拓展至政务、金融、工业、医疗、交通等传统行业,
但各行业应用水平参差不齐,应用深度呈现阶梯状分布。
位于第一梯队的互联网和信息服务业已基本实现云服务的深化应用。这些行业基于自身具备 IT 属性的先天优势,充分将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新兴技术与云原生能力融合,提升企业业务智能化水平。
位于第二梯队的金融、政务、交通等行业云化改造能力持续加深。以金融行业为例,普遍采用容器、微服务、中间件等云原生技术进行底层架构的云化升级,构建敏捷高效的研发运维体系,加大云原生应用重构能力的力度。
位于第三梯队的能源、医疗、工业等行业的核心系统云化改造程度有待提升。上述行业云化改造主要针对非核心系统开展。如医疗行业的云化改造主要针对信息及门户系统、档案及医事服务等系统,通常采用专有云或混合云部署,并未实现核心业务上云,改造程度有待提升。
云服务厂商内卷难盈利
随着国内各个行业数字化的逐步提速,云服务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互联网行业,还被广泛用于其他行业中。同时,国家推出的包括“东数西算”等系列措施也在陆续出台。在此背景下,国内云服务商理应进入发展的黄金时期。
但在行业发展如火如荼之下,云服务商们面临的外部形势却并不容乐观,整个行业陷入了发展的困局之中。
一、云服务厂商投入产出畸形,盈利遥遥无期。
根据阿里巴巴财报,阿里云于2021财年首次实现年度盈利,也成为了云服务大厂中第一家年度盈利的云服务商,但除了阿里云,包括腾讯云、华为云和百度智能云在内的主要玩家,仍可以确定目前都处于亏损状态,且裁员、缩减部门的消息更是频频出现。
至于其他二流云服务厂商,例如优刻得、天翼云、金山云等厂商,客户规模远不及头部,面临盈利“难”的问题更加明显。以独立云服务商上市的金山云为例,三季度营收24.13亿元,同比增长39.6%,但净亏损却达到了5.06亿元,同比亏损扩大381.19%,难抵持续颓势。
众所周知,云服务属于重资产运营模式,具有典型的规模效应:固定成本很高,需要依靠客户数量的增加来降低平均成本。当度过了最开始的盈亏平衡点,后面就接近“躺着赚钱”。但如果没有做到市场垄断,那么云厂商前期对服务器购置、IDC租赁等建设的巨量投入,以及资产折旧摊销等因素,都会拉长云厂商的盈利周期。
同时,我国云服务产业与国外发达国家相比存在较大差距。导致许多企业、政府部门整体的IT水平不高,技术基础并不均衡,国内云服务厂商不得不承接较多的定制化项目、提供更多的线下解决方案,拉高了云厂商运营成本,大幅降低了利率。
天量的投入只能换来很少的回报,畸形的投入产出成为了云服务厂商盈利身上的一块巨石。
二、SaaS服务生态薄弱,拖累云服务厂商盈利。
从需求的角度来说,SaaS是IaaS、PaaS的需求之源,SaaS生态越繁荣,IaaS、PaaS的需求越大,SaaS业务的疲软成为了云厂商们扩大市场的最大困难之一。
数据显示,2020年,美国SaaS市场规模为1198.7亿美元,SaaS在美国公有云中的占比高达67.1%。而2021年,中国SaaS市场规模也只有322.6亿元,SaaS在中国公有云中仅占不到三成。
如此薄弱的SaaS生态,大幅限制了IaaS和PaaS厂商的生意。因此,云厂商必须自建生态、自造引擎。
阿里云提出“云钉一体”,将钉钉改造成云服务进入传统企业的先锋,降低传统企业搭建应用系统、切入云服务的难度;而腾讯云则围绕SaaS生态推出“千帆计划”,在腾讯云和企业微信的基础上全面连接C端平台,发挥腾讯C2B的战略优势,助力企业转型升级;华为云坚持做行业应用的“黑土地”,陆续发布了及沃土云创计划、星光计划等多项生态伙伴计划,与伙伴共创共享共赢。
目前,国内各大云厂商仍在补充业务生态,扩大解决方案的一站式属性,尝试在更多行业占据地利,不少费用都补贴给了生态伙伴,盈利空间也被进一步压缩。
三、已有市场几近饱和,云服务厂商内卷严重。
基于云厂商们原有的互联网企业属性和在各自生态的影响力,以及互联网行业本身存在的需求,泛互联网行业是云服务的天然客户,这部分客户群体的开发堪称“送分题”,但潜力已消耗大半。
同时互联网红利见顶,再加之疫情袭击,云服务企业的业务部门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寒冬。继续做互联网企业的生意,显然不再是一门好生意。云服务厂商需要新的增量。
但在过去,云服务厂商都在追求大额营收,追捧当季销售收入增加,但却没有注重产品服务的差异性,此时想通过差异化服务获取增量市场已经来不及。在市场饱和的当下,想业务增长也就只有降价促销这条路了,各厂商纷纷通过降价、返点等手段抢夺客户,最终让“不参战保利润”都成为奢望。结果却是所有人都降价就等于没降价,进一步压低了云服务企业的利润。
只有提供差异化、定制化服务来获取增量客户,才有摆脱内卷的可能。
阿里云腾讯云华为云寻新战局
如今,国内的云服务行业市场上充斥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云服务厂商,但说起龙头云服务企业,还当数阿里云、腾讯云、华为云三朵云,三家厂商各有所长,也都在不停地向前探索。但是,这三朵云也遇到了发展中的各种瓶颈与难题。
阿里云创立于2009年,集资本、规模、技术实力、品牌知名度和生态系统等多种优势于一体,是目前中国国内云服务“公有云”市场公认的领头羊,也是业内唯一实现盈利的大型云服务商。
根据国际研究机构Gartner的数据,2021年,阿里云在全球云服务IaaS市场排名第三,在亚太地区排名第一,市场份额达到25%。
首先,高速扩张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过去三年中,阿里云的营收如过去一般保持不断攀升的势头,但增速却肉眼可见地快速下滑,分别为67%、57%、42%,在简单云服务市场几近饱和的现在,曾经的快速增长趋势无法持续。
其次是阿里云竞争对手逐渐成长起来。
阿里云作为国内云服务市场份额第一的企业,被许多后起之秀挑战。Canalys数据显示,2019年Q1阿里云国内云服务市场的份额是47%,但到了2021年Q4就只剩下了37%。
这里面除了腾讯云、华为云等云服务赛道上的老对手外,还在于冒出来一些新晋玩家。比如2021年12月,字节跳动启动火山引擎,正式在云上与众大厂角逐。
最后是阿里云持续性盈利仍需破局。
阿里云虽然是国内云服务企业中唯一盈利的厂商,但阿里在2021财年才刚刚实现首次盈利,盈利额11.46亿元。
而现在正式云服务行业竞争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各云服务企业纷纷压低价格夺取市场份额。面对当下的囚徒困境,阿里无论如何选择,未来盈利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当然,在行业竞争如此激烈的当下,阿里也在今年的云栖大会上也给出了他们的应对之策——从算力入手突破,大规模应用自研CPU。
11月3日,阿里巴巴宣布自研CPU倚天710已大规模应用,并且未来两年20%的新增算力将使用自研CPU。目前,倚天710已在阿里云数据中心大规模部署,并以云的形式服务阿里巴巴和多家互联网科技公司。
据张建锋介绍,基于倚天710的云服务实例在数据库、大数据、视频编解码、AI推理等核心场景中的性价比提升30%以上,单位算力功耗降低了60%以上。
在这个全新的云服务时代里,芯片、操作系统、上层应用的原生融合已是大势所趋。倚天710大规模部署应用,既是这条技术变革道路之上的里程碑,是万里长征的一个开始,也是阿里云交出困局破局难题的第一答。
众所周知,阿里云依靠背后的电商体系,成功切入零售、电商赛道,为对应的企业提供云服务。而腾讯云则是凭借腾讯在社交、娱乐版图的优势地位牢牢圈住了游戏、音视频战场。
然而,无论是音视频也好,游戏也罢,这些腾讯基本盘企业在当下都活得相当艰难。尤其是硬撑了近一年版号荒的游戏领域,一批批中小型游戏企业纷纷倒下,就连腾讯自己也许久没有新的版号进账。在沉重的盈利压力面前,开辟新的业务增长曲线刻不容缓。
7月12日,腾讯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CSIG)宣布成立政企业务线,公司副总裁李强出任政企业务线总裁。此次组织架构调整,也挑明了腾讯云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政企业务。
尽管腾讯云是国内云服务头部玩家,但在政务市场上却屡屡受挫。
与腾讯云形成鲜明对比的厂商是华为云。尽管华为云没有国资招牌,但因其在硬件方面的既往合作,使其积累有一定的政企资源,并且获客方式不按套路出牌,在很多内陆省份的竞标中,形成了对腾讯降维打击的态势。在腾讯云基本面遭创的背景下,华为云已然依托政务市场的增量,实现了对腾讯云的反超。
而除华为云之外,其他有着国资背景的三大运营商云、浪潮云等企业地政务业务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腾讯云To G业务开展刻不容缓。
有望合作中国联通,携手逐鹿To G市场。
腾讯云作为云服务企业龙头之一,技术与产品实力毋庸置疑,它缺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可以让腾讯“不受限制”地参与政务云业务建设的身份。
而三大运营商云中地联通云主要痛点在缺少技术与大型项目的部署的经验,导致联通云的发展无法突破上限,相较于另外两家国资通信云服务商逊色许多。
也正是双方的优点与短板可以完美地互补,本次联通与腾讯的合作可谓是一拍即合——腾讯需要中国联通“国家队”的名牌与其政务销售关系,而联通可借助腾讯的产品、技术来拔高自己的发展上限。
10月27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官网信息显示,联通创新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与深圳市腾讯产业创投有限公司新设合营企业案获无条件批准。这也意味着两大巨头有望携手发展云服务业务。
当然,在CDN和边缘云上进行合作探索只是第一步,在未来逐步深化在公有云上的全面合作,以合营企业为主体在国内公有云市场中攻城拔寨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疲软的泛娱乐赛道无法再撑起腾讯云的体量与野心,寻找新的增量迫在眉睫,留给腾讯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华为云作为公司重要版图,组织架构变化体现战略方向。
2017年,任正非发文将Cloud BU提作一级部门,与三大BG并列,标志着华为对云服务的重视达到新高度;2018年,成立Cloud&AI产品与服务部门,将云服务和传统IT业务打包成为整体,成功应对了美国的首次制裁;2020年,Cloud&AI产品与服务玻璃能源业务,正式成立云与计算BG,再次体现了华为对云服务给予的厚望;而到了2021年,华为撤销云与计算BG,重回Cloud BU并独立运作。
四年四次组织架构变化似乎体现了华为领导层对华为云战略部署的纠结,但一定可以确定的是华为对云业务的重视:Cloud BU最终轻装上阵,无需配合其他产品线,做到了之前无法做到的快速响应与灵活运营,大大减少了沟通成本和与其他产品线争利的过程。
多年政企市场深耕让华为在云竞争中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政务云市场客户身份的“特殊性”,决定了政务云市场的拓展比一般企业云项目的推进要更严格,云服务企业与地方政府建立信任的过程也是一个长期过程,因此先入为主的品牌往往更占优势。
而作为从多年之前在硬件层面就深耕政务的公司,华为有着其他云服务企业没有的优势。尤其是在近些年自主可控和信息安全等理念进一步普及之下,更加受到青睐,在市场波动增大的情况下,华为云反而逆势上扬。
根据IDC发布的报告显示,华为云凭借在政务领域的技术方案、运营服务、实践经验、生态等方面的优势,在中国政务云基础设施市场份额占比25.8%,连续5年保持第一。
写在最后
在互联网红利逐渐远去,需求疲软的当下,云服务厂商们纷纷寻求“破局”,以期找到新的增长点。
从云服务龙头到二线厂商,从技术突破到战略转进,“破局”的方法层出不穷,但毋庸置疑的是,云服务将在未来十年里继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并真正改变各行各业。
曾经依靠简单铺量的蛮横扩张时代已经逝去,行业凛冬已至,厂商纷纷开启内卷进化之路,真正的行业深度变革即将到来。